[諾特] 玉山上(下)：玉山上

台灣最高處的日出。


現在不過晚間十點。在排雲山莊裡的我頭正在微微發疼，心想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高山症。我試圖調整呼吸，希冀將自己的頻率調整到3402相同的高度。另一方面我希望可以早早入眠，好應付隔日兩點的登頂。


但我就是睡不著。


稍微看了一下隔壁，幾個同行的夥伴也是隔沒幾分鐘就翻身。我不經微微地長嘆，平常這時候我應該會上網，或許正在聊天，但絕對不是在床上輾轉難眠。轉個身後，我突然想起很多事，本想細想，但一陣頭痛又使我將頭上的毛帽往下拉了些。在幾個反覆循環後我終於漸漸睡去，大約一段不長的時間我被身旁的夥伴喚醒，他用近乎只有我聽得到的氣音說：「差不多兩點囉，差不多該起床啦。」


我不知道到底是誰提議要在玉山主峰看日出，如果下次要我在這樣做的話我絕對不幹。在寒冷的黑夜裡，我找出了仙后星座，然後搓著手用W的延伸線瞄準了北方。西方應該是嘉義或是台南吧？那裏路燈發出黃光來標示了地面的星座，暗示我那裡正是文明世界。稍作整理後，伴隨著幾碗熱粥下肚，時間已接近三點，於是眾人用頭燈照出了一條道路，往玉山主峰。


頭燈在黑夜裡有些詭異。要不是我知道這是在登山，我一定覺得這些人正在從事某種神祕的儀式。頭燈的燈光隨著道路蜿蜒，時高時低，時遠時近。對照於天上的星辰，我有一瞬間以為我們是在呼應銀河。領隊戲稱我們是燈籠魚，我倒覺得我不在海裡，而是離天空好近，好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天鵝座。


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，東方天空已經由黑轉藍，星辰消失。最後兩三百公尺，路徑也開始由小碎石轉換成巨石。最後一段路必須要踩著穩定的岩石一步一步踏上去，馬虎不得，然而在最後五十公尺，由於路跡不明顯加上風非常大，我抬頭往上看，卻萌生了放棄念頭。要不是誰在上頭說了一句：「太陽要出來了耶。」我覺得我真的會停在那邊半小時。就憑著到主峰上看日出，最後一段我幾乎是用剩下的氣力高速登上高峰。



玉山主峰，3952。第四座百岳。



一等三角點，也是台灣地區最高的三角點。



在玉山主峰上跳來跳去的不知名鳥類。


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。望向東方，太陽漸漸從雲端露出，萬丈光芒，而西南方的山巒因為有雲朵圍繞，使得每座山頭都像極了島嶼。不過玉山頂上的平台很小，在後方隊員陸陸續續的登頂之後，山頂就變得分外擁擠。我運用點時間站在高處往四周望去，視野遼闊。



玉山山影。



北方方向。



雲海之島，天空之城。


「這就是台灣最高的地方阿。」我說。「玉山之後，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登上更高的地方。」夥伴與我討論著。於是在那之後，我們皆體會到目標達成後的虛無感。人不過只是個渺小的個體，是個短暫存在，而山是多麼的偉大與永恆，說征服，我只能說人們太無知了。


3952的高度，不時有著強大的風吹襲。儘管中華電信訊號滿格，但我拿起手機，卻想不起就有誰會在早晨五點半清醒。於是草草傳了封簡訊之後，我們便起身下山。不過決定開始下山，這才發現下山的路比上山還要困難。由於是摸黑上山，因此不會顧及周圍的風景與地勢，但下山時因為天空已亮，所有溝壑一清二楚，非常令人發囧。但還是要下山。伴隨著腳邊的石塊崩咚崩咚的往下掉，還是得一步步踩穩下山。



這根本就是標準的騎虎難下，囧。



小心強風，注意落石。



在風口的指標。這裡可往北峰前進。



唯一拍到還能看的風口鐵架。


在排雲山莊稍作休息之後，背包再度上肩，這次就直接續行至玉山登山口。



倒落的木。



下弦月。



下山。



足下，木棧道。



個人覺得這地方超可怕，上方岩盤滑下來就...



金翼白眉跳來跳去。



多麼整齊的變質砂岩阿 (樂奔)



約莫又是一個崩壁。



階梯形式的木棧道。



高山百合。通常都長在路邊，但常常被登山杖打壞。這朵是難得完整的花。



返回登山口。



玉山登山口。哇哈，前十個抵達。 XD


回到登山口，我一個人在告示牌之間徘徊，金翼白眉在我身旁跳躍，希望能夠獲得一些餅乾屑。某人說的好，不管你登多少次玉山，登個一千次、一萬次，玉山還是在那，山依然以王者姿態看著你。因此登山只不過是一種像內省視的活動，而非向外征服。而對我來說，登上玉山就像是一種儀式，藉由攀登玉山，我看到了內心更遙遠的地方，光是這點，就使得我滿懷感激。

--

本次軌跡紀錄
玉山上(Day2)

--

本文為「玉山上」系列文章：上、下、後、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