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小札] 北方三島：彭佳嶼紀行

藍天下的彭佳嶼燈塔。


北方三島，指的是台灣北部海域的彭佳嶼、棉花嶼以及花瓶嶼三座外島，由於三座島嶼有兩座島嶼禁止登島，僅餘的一座又常為軍事管制區，因此一般人無法隨意前往，更遑論進行任何觀光旅遊活動。就算是長居於距離北方三島最近的基隆市民，很多也僅有聽聞而從未抵達過。這次能到達北方三島，真的是要感謝下巴牽了一條市北師研習營的一條線，讓我能近距離一睹北方三島的風采，並用自己的雙腳好好的走上一次。


這次的出發與回程都是由野柳漁港辦理。由於野柳港距離北方三島中的最遠島嶼彭佳嶼至少六十公里，因此約莫上午五點眾人便伴著金星與東方微光往港口集結。和以往不同的是，以前出港時海巡人員大多只是看看證件、點個人頭就放人，而這次海巡很謹慎地把每個人的睡眼惺忪都拍了張照留個底。也由於這個特殊動作，突然讓我知道即將前往的島嶼來頭不小。



清晨野柳，大地初醒。


上船之後，東方天際由紅轉藍，坐在船尾看著越來越小的台灣，竟也一陣睡意襲來。飄盪了兩個多小時後，開始在船的九點鐘方向看見朦朧的花瓶嶼，接著往船頭的方向一看，一座平坦的島嶼正安安靜靜的漂浮在十二點鐘方向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，島嶼的景物就越發清晰，一座在山丘上的白燈塔與一間在山腳下的紅廟宇，是的，這是北方三島中的彭佳嶼。



彭佳嶼。


彭佳嶼是北方三島中最大島嶼，也是三座島嶼中唯一有人常駐的島嶼。彭佳嶼同時也是台灣島及其附屬島嶼的最北端，是名副其實的台灣北界。台灣民眾就算沒有去過彭佳嶼，但也絕對聽過這個名字（典型的沒吃過豬也看過豬走路）。每當颱風自南方向北襲來，或東北季風以萬馬奔騰之姿抵達台灣，「彭佳嶼」一詞總會在中央氣象局的報告中。


靠近彭佳嶼後，船開始沿著島嶼逆時針繞島，讓一整船的研究人員可以觀察島嶼特殊的火山地質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，先前繞過龜山島、基隆嶼，她們給我的印象是火山島都習慣拔地而起。不過彭佳嶼給我的感覺是很平緩，好像就是輕輕柔柔的躺在海面上一樣。



很明顯可以看見兩種不同的岩性。下方是凝灰岩，上方是偏玄武質安山岩。



不同的岩性之二。這次是左右兩邊不同。



很多火山海島都會有的海蝕洞。



魚兒跳出海面。



驚險停靠。


接著就是停靠了。當時我很好奇為什麼船上會配一個潛水教練，後來驚悚的發現彭佳嶼碼頭已經破損不堪，船太過接近可能會擱淺（上次有船被浪整個打到碼頭上，整個大擱淺）。於是最早的打算是船盡可能的接近，接著眾人全部跳下湛藍的海洋，以魚的姿態接近這座美麗的島嶼。不過好在潮位夠高以及船長的技術夠好，船得以安然的停在只有一半長度的碼頭上，只要以一個小跳躍便能登上這座婆娑之島。



彭佳嶼碼頭只剩下一半...



北方三島是賽鴿的中繼站之一。



廢棄的海水淡化廠。


島上的道路很簡單，大致形成日文字「と」字的形狀，島嶼的碼頭就在「と」字的右下角。起初道路會先平行著海岸共行一段，之後來個右轉九十度一路到達「Ｙ」字分岔路。位於分岔路口上的白色建築是彭佳嶼氣象站，往左岔而行會到島上彭佳嶼燈塔，循右漫步則會進入駐軍地。


碼頭到右轉九十度前的這段路我想將她取名為「信仰路」，因為彭佳嶼全島的廟宇全都在這條臨海的小路上。其中位於海蝕洞中的是觀音巖，蓋了多久我不清楚，不過神像選在此地落腳頗值得玩味。或許真的是早期物資貧乏，蓋不起大廟，又或許是想藉海浪聲在洞穴裡繚繞，讓觀世音菩薩聽到更遠呼救聲。儘管空間如此窘迫，菩薩的面孔卻仍不失其莊嚴肅穆，甚至多了一份慈愛的表情在其中，讓人望之心安。相較於觀音巖的簡樸，不遠處的福興宮就顯得華麗許多。這間大紅色的小廟是近年集合民眾、官兵的資金所建，可謂匯集了全島的信仰的存在著。除了主祀福德正神之外，還有許許多多的神像安座在此，或許是擔心神祇也會寂寞吧。



位於石洞中的觀音巖。



大紅色的福興宮，島上少數的紅色建築。



裡頭的匾額。



萬善堂，位於福興宮左側。



忠烈祠碑。不知為誰、何時所立，位於福興宮附近。



離開海岸後逐漸爬升，舉目所及皆為先驅植物。


離開海岸之後，道路開始穿梭在彭佳嶼的草原之中。說到這裡才想到彭佳嶼竟然幾乎無樹，放眼所至僅有一片延伸至海的廣袤草原。雖然在視覺上讓人感到開闊，但行走在烈日之下卻相當地悶熱。所幸這段上坡路路途不長，不久後便看見一棟白色長型建築，即彭佳嶼氣象站。和許多小島相似，彭佳嶼建築清一色都是亮白色的建築，這點彭佳嶼氣象站也不例外。悠悠哉哉地在外頭種了幾顆常綠植物，加上豔陽高照做為背景，完全讓人忘記這裡是北方之地。在氣象站附近可以發現許多人工建築設施，如天氣觀測坪、地震觀測儀、水塔等，它們搜集了珍貴的資料數據以及提供了島上水源所需。



往彭佳嶼燈塔岔路。



氣象站。有一種位於熱帶小島的錯覺。



天氣觀測坪。



儲水水塔。



舊時的集水設施。藉由地面傾斜蒐集雨水。



直升機場。



位於軍方基地內的「海疆屏障碑」。



彭佳嶼除了能望見棉花嶼、花瓶嶼之外，也能遙望若隱若現的台灣島。



自燈塔下方廳舍岔出，往海島北方的小路。


氣象站是彭佳嶼上少有的岔路口。待眾人集結後，取左岔往彭佳嶼燈塔前進。因為這次的研習營主題是海島地質，穿越燈塔下方廳舍後我們便循著一條曖昧不明的小道默默向北。不久，一片青青草原到了盡頭，發現前方是一個紅色斷崖，底下是靛藍色的海。原以為會在這片碧海藍天的背景下解說，未料老師們直接貼著萬丈深淵慢慢走下去。來的突然，加上劇情一下子急轉直下，頓時讓許多成員卻步。儘管當下猶疑，但本著「此生不再有」的想法，後來也決定緩緩的跟了下去。貼近一看，這段紅色山崖是由火山渣所形成，由於噴發時岩漿含大量空氣而出，構成不緻密的地質。也因為這個原因，稍微施力過當就會看到火山渣啪搭啪搭的滑下山谷，走在連人都無法會車的路幅上更使人心驚膽跳。守燈塔工作人員跟我們說，以前他有幾個同事在這裡滑入大海，使大洋成為更深層的靛藍。然而我卻認為這道紅色絕壁讓彭佳嶼更加真實，宛如海上幻化的神獸正流著汨汨鮮血。



紅色山崖。



靛藍海洋。



以人當比例尺，可以發現落差很大。



沿紅色山壁而行。



細看火山渣。



來時路。



這些凝灰岩後來有被其它地質事件移動過。



海蝕平台。


這條沿著海岸迂迴下降的道路終點是一處布滿海鹽的海蝕平台，這裡也是所有地圖未曾記載的第二港口（不過海岸相當原始，想必船是無法直接靠岸）。這裡可以看見一條黑色的岩脈直接穿越舊有的火成岩，外型宛如黑色的龍凝結，相當壯觀。向海的遠方看去，可以看見棉花嶼悠然地漂浮在海面上，遺世獨立。雖然這一切看來是多麼的和平安然，但看看周遭石頭的累累傷痕，這裡在颱風或強烈季風來訪時定宛如煉獄。



黑色岩脈，宛如黑龍由地底竄出。



偷看棉花嶼。



經年累月所造成的海蝕洞。一些海蝕洞裡面竟然有被困住的魚...



一些比較高的地方也可以看見平靜的水窪。可見狂風巨浪時海可以打到高處。


走完地質行程後，部份成員回到彭佳嶼燈塔下方的廳舍喝茶聊天。後來燈塔工作者問成員有無參觀燈塔的意願，眾人頓時喜出望外，連聲說好。近期島上有大官要來，島民清理的清理，打掃的打掃，分外忙碌。彭佳嶼燈塔也在這時候重新油漆，讓整個燈塔看起來格外醒目。打過幾聲招呼後，眾人魚貫進入這座高塔，不過燈塔內部不大，往上樓梯更是僅能讓一人通行，相形之下讓人感到十分擁擠。在燈塔工作的大哥說，燈塔會這樣設計是為了防範海盜入侵，讓燈塔成為易守難攻之地。抵達塔頂後可以看見一座美麗的燈座，這裡正是燈塔發光之處，可謂燈塔之心。向外推開門扉，可以沿著燈塔繞行一圈，遼望彭佳嶼四面八方的景緻。



燈塔下方廳舍掛著基隆市中正區的門牌。



位於燈塔辦公室中的「北方三島彭佳嶼」書法。



彭佳嶼燈塔。



燈塔內部，油漆未乾。



樓梯狹窄且陡，目的是防止海盜。



燈塔外的景色。可見燈塔廳舍以及下方的氣象站。



廢棄建築。不知是廢棄軍營建築還是以前的舊民宅。


雖然是大白天，守燈塔的大哥還是為了我們點上燈塔之心。我從未登上燈塔，也從未看過近距離看著使燈塔閃耀的原因。只見齒輪逐漸轉動，燈座開始如展示珠寶般旋轉，剎時間整個空間明亮了起來。彭佳嶼燈塔是在明治42年（西元1909年）年啟用，也是一座百年燈塔。初次聽聞任誰都會驚訝這座小島竟有動輒百年的歷史刻痕。



燈座的透鏡。



原來燈塔之心是一個大燈泡。



發光運轉中。



至些齒輪使燈座能夠運轉，歷史也相當久遠。



連排氣孔也很別緻。


再度回到碼頭已過中午，海水開始退潮。揮別彭佳嶼後，船舟依序繞行棉花嶼以及花瓶嶼。棉花嶼是台灣及其附屬島嶼的最東界，以前有人居住，不過現在人已經全部撤出，成了海鳥的住所。花瓶嶼則是一座獨立的崖，世世代代是海鳥的故鄉。無論是棉花嶼跟花瓶嶼皆無法登島，僅能保持一段距離觀賞。



棉花嶼，照片最左的岩石就是台灣島及其附屬島嶼最東之處。



棉花嶼之二，棉花嶼西側。



花瓶嶼。相當陡峭的小島，是海鳥世居的家。


當北方三島逐漸消失在海平面後，這趟旅程也來到終點。之前查詢不少日本島鏈的火山島資料，導致常會夢到自己走在一些奇妙的島嶼上。其中有一座島嶼我印象深刻，她需要沿著山腰走上一段才會到山頂。山路的一側很深，是那種反映天空原色的清澈之海，另一邊雖稱不上絕壁，但路幅狹小，山壁呈現著如同日出般血紅色。這次前進北方三島之一的彭佳嶼，總覺得讓我想起這座夢中之島，感覺很久以前有來過此地，但不知是何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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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次軌跡紀錄
北方三島：彭佳嶼紀行
延伸閱讀
野地旅0497：前進北方三島（一）－彭佳嶼[基隆中正] - -地球上的火星人-下巴 (野地旅)